此網頁設立於2009年9月4日    網頁設立者:王永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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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人是一位樹人校友的筆名,是樹人校友中最傑出的人物之一。故人文筆流暢、見識淵博、是一位學者型的社會人物。故人是一位男或女士?任職於何種職業?編者對此並無深究,只在文章的字裡行間,體會到故人所譜出熱愛鄉土的曲子,也讀出故人對出生地與母校所付出的感情與思念。故人應該是一位性情中人、是一位值得我們引以為傲的樹人校友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編者:王永健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Posted on Jan 19, 2014

 

翻牆記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作者:故人

 

那是個乾坤朗朗,民風保守的年代。女生宿舎,門禁深嚴,夜不歸營的事,非一般人膽敢挑戰。然而,那一夜,情非得已,被逼上梁山。

 

事情是這麼開始的

 

某次期中考結束,那部讓男生們引頸期盼的警匪片,“Butch Cassidy and the Sundance Kid”終於上演,班上哥兒們起鬨著去看電影,放鬆心情。其實,每次看警匪片,自己比劇中警匪兩方還緊張,何來輕鬆?只是,保羅紐曼(Paul Newman)那雙清澈見底的藍眼珠,還有戲裡輕快的主題曲,終就讓人不捨錯過,於是做了回跟班。

 

保羅和羅伯瑞福(Robert Redford)兩位巨星,即為偶像派,亦是實力派。把戲中的一對江洋大盜,刻劃得入木「十分」,可謂演技賣相兩相宜,真的值回票價。 只是散場後,人潮洶湧,巴士班班爆滿,眼睜睜錯過了好幾班車,最後總算擠了上去,預估時間綽綽有餘。誰知老爺車悠悠晃晃,上客落客,卻竟然半路拋錨,只能停在路邊等待接駁。誤上賊車的還有幾張同宿之熟面孔,安心不少。好不容易回到學校,一下車,大家二話不說,拔腿狂奔。拼,拼著幾條小命,也要趕上如緊箍咒般的關鍵時刻,就怕遲了馬車會變南瓜。

 

宿舎落座在校園最深處,遠離校門口的車水馬龍。從畢直的「大學之道」快步到宿舍,大概十多分鍾。平日裡,常見壓馬路的近朋好友,彳亍在暮靄沉沉中,低低切切。春風花月裡,似乎總是路短情長,得來回走上好幾趟,才把心裡話,說清楚,講明白。那晚,月光依舊明媚,但這路,對遲歸的人來說,怎就如此絡絡長?

 

腳力與時間賽跑,到底還是輸了。門禁時間已過,大門早被工友「大人」給牢牢上鎖。舎監每雙周末休假一次,臨出門時,正看到她拎著包包離開。只剩官微權重,與學生年紀差不多的工友在「顧家」。那可是位執法如山的秩序維護者,有時候,還喜歡荼毒被管轄的人。

 

眼看申冤無門,咬牙切齒之餘,唯有當機立斷,也顧不上形像,脫下皮鞋(那年頭還沒流行sneaker),奮力往門裡扔。羅漢們把落難佳人一一推上牆頭。 平生第一次做壞事,還真有點癩狗扶上牆的味道。上去之後才覺膽怯,就怕一失足,會成「重傷戶」。 芳草們一時都成了牆頭草,“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”,只能選項,無關乎理智。

掙扎片刻,有個身高膽大的人,決定放手一搏。手長,腿長,加身長,各項長處總和,拉近了與地面距離,一鬆手,俐落地軟著陸。剩下三人,用眼角餘光目測一遍,開玩笑,困難指數這麼高,豈能如此從容就義。而自己不爭氣的腦筋,卻聯翩浮想,盡是殘肢斷臂,慘不忍睹的畫面。

 

幸虧,「高個」是位仁慈的人,在大家滿頭大汗,上下兩難時,香肩擔道義,讓我們當梯子下來。趔趔趄趄,總算沒釀成什麼殘局。原以為,站在巨人肩膀上,是能看得更遠(“If I have seen further, it is by standing on the shoulder of giants”),卻不知,竟還有這項好處。

 

那夜,經過一番折騰後,躺在屬於自己的上鋪床位,曲肱而枕。窗外,一彎檸檬色的月牙兒,斜掛天際,瑩潔安閒。牆外的尤加利樹,因風掠過而窸窣作響。杜鵑花叢裡,蟋蟀茲鳴,平常擾人的噪音,突然變得悅耳,心清如水。擁擠的斗室,無由來的溫馨。此心安處是吾家。不禁輕輕拉起,那條陪伴自己漂泊的被褥,緊擁於懷,此種熟悉的感覺,真好。

 

常言道:吃人嘴軟,拿人手短。那踩人的腳,自當效犬馬之勞。更何況,“最難消受美人恩”。從此,只要在宿舍門口遇到「高個」的男友,絕對誠意十足,自願當傳聲筒。要知道,那是個Pre-1G時代,沒有「笑瘋」(Cell Phone),更沒「愛瘋」,女生宿舎男賓止步。找人嘛,最好靠善心人士跑腿。然而,常見男訪客才囁嚅趨前,女路人早已疾步而過──只剩下一抹背影。如果指望,坐鎮傳達室內的工友代勞,那就等著吧,準讓來者體驗,什麼叫做望穿秋水的滋味。倘若,遇上工友大人情緒不佳時,還會附加幾句:“啊,奇怪,沒正經事做嗎?怎老往女生宿舎跑。” 惹來旁人斜眼打量,好似此君,真的無所事事。萬一,碰到靦腆或心氣高傲者,自尊心碎個滿地,尚未參賽的準姑爺人選,從此過門不入,就像斷了線的風箏,擋了機的電腦, 查無音訊。

 

嗨,呢喃了老半天,青春嘛,本就無悔。在那個揚鞭策馬的年歲 ,儘管再謹守份際,也曾逾越藩籬,雖說──是出於無奈。

 

Posted on May 5, 2014

中文眼看漢字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 作者:故人

那一年,日本的經濟正當強勢,歐美公司紛紛派兵遣將前往設據點,我們正好趕上這股潮流的末期,被公司發配蠻夷,充軍兩載,當起山寨版「美勞」。

在東京停留期間,是個標準的全聾啞,半文盲。半文盲是因日文裡總是夾雜著許多漢字,特別是關鍵名詞,因此,大致上都能「猜」懂他們的意思。只是,常會發生一些詞不達意的狀況。

那時候,東京的 Expats 有如過江之鯽,但許多日本人仍不擅英語,當然也不缺字正腔圓溜得很的,只是比例不多。 自己有個秘密武器,手袋裡必備紙筆,臨危時可藉筆墨來交流。不過,擠在澀谷広尾(Hiroo)的西洋人堆裡,倒也不太需要東洋話。

頭一次有個日本人登門造訪,一陣咿咿哇哇,左顧右盼後,我趕快遞上法寶,只見那人落筆寫:

“貴主人?”

一邊還念念有詞的說著:“Go-shu-jin?”。

“主人?”心中納悶,本人不是嗎??腦海裡,迅速翻箱倒櫃的找答案。莫非,自己打扮得太平民化,看起來像個「家管」?還是 。。。???

對方見我反應不過來,嘴裡就不斷重覆著:“哈---多”(*ha-zu-ban-do)“哈---多”(ha-zu-ban-do)!

雞跟鴨講,沒交集。

最後逼急了,只好手語,華語,英語,再加謎語一起來,熱鬧了老半天,原來「主人」”是指咱家的另一位,在下嘛,不夠格!

家裡「主人」對這個新頭銜倒也很能接受,而且,變得越來越有主人味。周末想去逛傳統市場,就算磨破嘴皮,就是不願意去當跟班。因為那裡是「家内」(ka-nai)**「細君」(sai-kun)們的天下,堂堂的「主人」跟著婦道人家擠來擠去,成何體統? 要是一個不小心,讓辦公室裡的桃太郎給撞見,往後還怎麼做人哪。再說了,天下哪有主人給僕從提菜籃的道理。

“要不,叫隔壁的瑪麗陪你去,你倆不是很要好嗎?”

“瑪麗是洋人,不愛逛傳統市場!”

“Bingo!主人們也不喜歡那裡,你為何還逼迫我去?”

這是什麼跟什麼嘛?才不過橫跨一個太平洋,地位馬上大相逕庭,好端端的,家裡突然冒出個主人來,害得「主人の嫁」心靈鬰卒。所以呀,每天都在扳手指頭,盼望著班師回朝,打道回府的日子。

之後,從公司的日文老師處得知:「主人」其實就是丈夫的意思。才笑顏逐開,這回,輪家裡的那位「主人」有失落感了。

傍晚下班時刻,離地鐵站不遠有一爿小店,門口總是站著一排西裝革履的「主人」在等候。昏暗的燈光下,讓人不經意多看幾眼,只見門楣上深藍色幡招,大大寫著「燒鳥」二字,想必是家生意興隆的烤麻雀店。但是日子一久,發現東京街頭處處有「燒鳥」。不論晴天,雨天,還是陰寒天,每當華燈初上,燒鳥店裡總是聚集著眾多「主人」。禁不住暗地獨白:“看來,日本的主人們還挺喜歡吃燒鳥的,難怪東京的天空,鴉雀無蹤!”。不太吃內臓的人,居然有吃鳥的習慣,倒令人訝異。也許,是自己眼皮子太窄,少見多怪?

有一天,還是忍不住問日文老師;哎,根本是兩回事。原來不是「小小」鳥兒,是「XL」的鳥──雞啦!日文的「鳥」也可作「雞」解釋。「燒鳥」(ya-ki-to-ri)店就是炭烤雞店,為日本男人下班後喜歡滯留的地方。

不過,本人對他們的邏輯卻有點意見,「雞」是「鳥」沒錯,但「鳥」不一定是「雞」,這是setsubset的關系,怎能如此以偏概全。嗯,大約是日本古代沒有新代數之故。

只不知,海南雞飯會不會被他們寫成「海南鳥飯」???

而「人參」(nin-jin)竟然是「紅蘿蔔」,哪天您不小心逛到日本超市,可別為了「人參」的價碼高興得太早。

「丈夫」(jou-bu)兩字,到了日本還可作「耐用」解釋。哈,亂七八糟的,簡直太搞笑了。 丈夫,耐用 ??不知當初徐福那夥人出了什麼毛病

從此,這雙中文眼看漢字,老有種「最熟悉的陌生文字」之感,信心變得異常脆弱,就怕把馮京作馬凉。而且,每次到偏僻的鄉下去上洗手間(城裡有圖案可尋),總是神經兮兮,緊盯著進進出出的人看,確定了又再確定;天曉得,日文裡表示性別的漢字,會不會正好跟中文相反呢?萬一不小心,弄出搞笑版來,後果可就嚴重了。

* hazubando:是外來語,英文的husband

**「細君」:可別想歪了,那是指別人的妻子,不是什麼“小老婆”噢!

編者註:文裡故人所提及的,是秦朝時候人,奉秦始皇之命率領幾千名童男童女,預備了三年糧食、衣履、藥品和耕具,入海東渡求 長生不老藥,後來定居日本,據說這夥人是日本人的祖先,事實還待考究。

一些有關日本的軼事:1975年,北越接管南越,一時藥物缺乏,一位鄰居越南女子做西藥黑市買賣,某天她拿了一瓶日本製造的西藥問編者:這是什麼藥,治何病?編者告訴她,這是日本製造的,上面寫的是日文。由於上面日文摻雜幾個漢字,編者猜是感冒藥,就對她說是醫感冒的。她好高興,讚道,大哥真了不起,還懂日文,太棒了!其實她不知道,我們在海外所學的爛中文,用詞不當比比皆是,若說懂日文,那還是下輩子的事,不過她的『讚賞』,也令編者『喜不自勝』!

前些日子在網上看到一則新聞說,如今在大陸很流行二戰打日本鬼子的連續劇,需要許多當日本兵的臨時演員,當然,觀眾喜歡看日本兵被我軍殺害的鏡頭。記者訪問一個扮演鬼子(抗戰期間,國人稱日人為鬼子,日人則自稱是大日本皇軍)的臨時演員感覺如何,臨時演員回答說,只要自己的外貌猥瑣,就有機會得到錄取,一天也許死了好多次。他說,有一天,他扮鬼子死了八次。原來『鬼子』是貓變的,有九條命,死了八次還活著,聳人聽聞也!

編者:王永健

Posted on Mar 28, 2014

 

言窮情不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作者:故人


那天,你整理舊物,無意間發現幾張嬰孩期的照片,背面有父親的注解,字體蒼勁工整,彷彿刻畫著父親無盡的愛。面對這些不期而遇的字跡,有種久別重逢的感覺,也讓冬眠已久的往事,再一次,輕輕地被喚醒。


你和父親的最後告別,在春天。沒有冷冷漓漓的清明雨,只有沉沉梵音和單調木魚聲,為父親誦奏別離輓歌,淒淒地彌漫了整個空間。在紙灰飛揚中,滿地殘陽裡,哀傷與愴涼,淹沒了那個初春的黃昏。


還記得,那是個陽光清亮的早晨,正值兒童節,也是清明節前一天; 父親臨出門時,輕拍著你的頭說:中午帶你去飲茶慶祝。盡管剛步入青少年的你,自認不屬兒童行列,依然樂意彩衣娛親;因家裡除了你,就剩一個尚未懂事的稚囡,其他孩子都在異地求學,承歡膝下是你的職責 。 何況,世界酒家的點心也確實誘人,你欣然的等待著父親歸來。


不料,父親在友人家無預警昏倒。。。 這是父親此生對你僅有的一次食言。


母親趕去醫院前,慌亂間,囑咐你到院子裡去上香祈福。平日不慣拈香拜神的你,首次懷著惶恐的心,臣服於上蒼腳下,俯首懇求賜予平安。


屋外艷陽當空,但那隨風飄散的香灰,竟如霏霏細雨,讓人感覺十分森寒,你無助的站在太陽底下,眼淚滑落個不停。只是菩薩不見低眉,金剛卻在怒目,冷不防,在那燦爛的春陽裡,一片綠葉悄然凋零。


這雖是人生必經的歷程,只是來得突然,讓你驚慌失措。第一次和死亡打照面,就見識到那股凜冽朔風,是何其肅殺不赦,連半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。你與父親今生不能再見,教你早早體驗到失怙之痛,也深切感受到生死的無常。這門“生命學101”的課,你超前而習,囫圇吞棗下,似乎相當吃力。


沒有父親的日子徐徐展開,所幸,父親的基業早已打穩,家道不至中落,在母親的主導下繼續經營,你們依舊過著豐衣足食的日子。只是,歲月不再如初,從此多了無盡的思思念念。而往後的許多年裡,每到清明時節,你總要給自己的心境撐把傘,擋住那陣無形的綿綿陰雨;但孺慕之思,卻在腦際縈迴,就像簷前落雨,滴滴嗒嗒,不斷地回響。


成長過程中,少了父親的牽引,一直是你心底的憾事。畢竟,世事難盡人意,人生不免有憾;或許,就是這份早來的缺失,讓你懂得昕夕惕勵,自重自愛,因你深知,那是父親對你的期待。


父親與你,情厚緣薄,短短的十來年裡,從未對你疾言厲色,被寵愛的滋味,你全然珍藏於內心深處。這份呵護和疼愛,綿恆不息的陪伴著你,溫暖你心;縱使一擺手,袖底已盡是雲煙,但此生有緣做他的孩子,依舊是你最大的幸福。


一眨眼 ,大半輩子已過,在這個寧靜的夜晚,驟然回顧,乃猶如韓愈祭十二郎文中所說:“言有窮而情不可終”。雖然眼裏有淚光在浮漾,內心卻有一道暖流潺湲的流動著。

 

Posted on Apr 8, 2013

 

知己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作者:故人

 

不知何時,知己也有彩色。什麼紅粉呀,藍顏的,使得原本淨好的情誼,一著色,就讓旁人覺得走樣。紅粉藍顏,像隱喻著一個無緣的結局,是有情人不成眷屬的故事。

 

人的一生,總有個把知己者,是紅,是藍都不重要。不見得如膠似蜜,也無須兩肋插刀,但肯定是同tone的人,可以促膝談心、縱橫天下,能夠互相欣賞,互相尊重,能給最中肯的忠告,是哥們,是姐妹,是所謂“千杯少”的朋友。而兩個不同頻道的人,就像夏蟲語冰,半句嫌多,難成知己。

 

然而紅粉藍顏,有些時候,情況的確比較復雜,似乎總有一方“心懷不軌”,只歎丘比特的金箭失準,唯有敞開胸襟,成不了情人,就做知己。聆听你,讀懂你,還能有事服其勞,必要時充當月老,紅娘;戀爱時做軍師,傷心時借肩膀。比情人還有義,比配偶更有情。像胡適和Edith Clifford Williams;林徽因之於徐志摩,金岳霖。。。 這些老掉牙的故事,他們尋找的是soulmate境界。說些什麼:“你若安好,便是晴天”的文藝話,聽來淒美,但想想,多累贅?誰希望自己的好壞,竟成某個外人的氣象預告。雖說買賣不成仁義在,可,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內心戲,一般人還是演不來,理性和感性,教人千萬難。再說,紅粉藍顏們不見得都有此恆心,讓完美形象雋永留存心中。

 

少年人相對單純,容易遇到不分性別,視如中性的交心好友, 但隨著年華流失,深明彼此的朋友還能留下多少? 知心難覓,樸實的友誼,不事浮華,無須妝點,淡而有味,才經得起時間的考驗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Posted on Dec 18, 2012

 

旗桿下的哀傷  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作者:故人

康州新鎮小學發生濫殺案,無遠弗屆,看到眾多遇難的小孩,不禁叫人濕了眼眶,為這群早夭的天使掬淚。這些孩子,就像燦爛的流星,畫過天際,帶著皎潔的亮光,奈何,走得何其倉卒!

25年前第一次去新鎮,是為了房事。那年頭,沒有谷歌,更沒有衛星導航器;在康州那種低調小鎮,要找路,有時還真不容易。只聽仲介在電話那頭,不疾不徐的下指令:“84號公路10號出口,一直往前走,等見到有根豎立在馬路正中央的旗桿——就是緬街。本公司離旗桿50英呎。萬一迷路,找人問旗桿就是!”聽得我一愣一愣的,好像要看房子,就非得先找到根旗桿才行??後來才知道,在新鎮,不管什麼事都能與旗桿扯上關係,就連電台播報交通狀況,也以由某地到旗桿所需的時間為基準,更別提鎮上的許多活動與聚會了。最終,因其位置偏遠,我們沒選在那根旗桿底下築巢。

首次看到新鎮,朝陽斜斜地照著緬街的旗桿,一隻黑隼在旗桿上空翱翔,白桿黑隼,格外鮮明。 小鎮給人一派鶯飛草長的風光。 雖沒有康州西南邊那些城鎮的矜貴,卻也稱得上是個中上社區。有人說:這裡是small world, big lands。每戶人家占地,都以“英畝”作為計算單位。人們生活在鳥語中,花香裡, 以他們自己一貫的節奏,冷眼旁觀外界。然而,鄰居間的物理距離,讓稍大的孩子備感寂寞, 殷盼著快快長大,早日學會開車,考取執照;只有那樣,他們才能闖南走北,插翅而飛。在這個連小偷都會迷路的寂靜世界,萬一,那個孩子心有糾結,要自己走出困惑,實在是艱難重重。

小鎮向來無大事,除了多年前一宗越獄案外,平淡得有點無聊。每週報紙刊登的地方新聞,不外乎些雞毛蒜皮的事,和凶殺,搶劫,偷竊,似乎沾不上邊。誰料到,這次Sandy Hook小學的射殺事件,讓新鎮頓成新聞焦點,哀哀悽悽地登場; 一下子,舉世聞名。然而,這種傷,這種慟,令新鎮人承受不起。

電視螢幕裡,新鎮的旗桿依舊屹立在緬街中央。 只是,桿上那面滑下半截的國旗,顯得特別沉重,格外哀傷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Posted April 1, 2010

別來滄海事

新英格蘭的仲春仍有點寒意,在窗外襲人的暮色下,忽然想起那句“別來滄海事”的詩。 歲月匆匆,與少時同學再聚,有人是前幾年還見過面,有的則一別就四十多載,難免有“問姓驚初見,稱名憶舊容“的慘況發生。不過一陣哈哈後,彷彿,又回溯到小時候的模樣。但,馬上驚覺,那該是他們父母當時的顏容才更貼切。

從小屬於凡事自動自發,獨立性頗強的人,故深得父親的寵愛,卻也養成倔強的個性。就這點,一直教母親擔憂不已。多年前的某個夏末,當我要去遠方上大學時,母親臨別箴言唯有“圓融”二字,就怕我那菱菱角角的個性在外頭會吃苦。

大學唸的是一門剛性的學科,在萬綠叢中一點紅的氛圍下,過著眾星拱月的日子,“圓融”之事,豈用得著?不過,銅板必有兩面,想在鬚眉領域中決長短,肯定是件極具挑戰性的事。

第一年以後,面對沉重的課業,總是三更燈火五更雞的與它搏鬪。早晨,蒼白著臉,披頭散髮的趕去上課。傍晚,披星戴月地趕去考試(因考試頻率太高,為免佔用上課時間,考試都定在傍晚)。記不清多少個星光燦爛的夜晚,竟累得抬不起頭來欣賞。當別人打扮得美美的去約會,自己卻默默在圖書館裡探討“白努力定律 “(Bernoulli's principle) 。有時不禁會自問,這到底是不是在白努力呀?當然,也曾遭遇挫折,卻從不容許自己退縮,唯有設法迎刃而下,磨練到最後,不止彌平一切,且能以更宏觀的角度去追求學問。同時,也學會如何以正面的態度去應對困難。

覆巢之後,偶爾,在夕陽西下的時刻也曾想家,想念家裡那張溫暖舒適的床。日作還是個驕縱的大孩子,突然間,獨自撐起了頭頂的那片天。在那段青春的韶光裡,從一個校園畢業,又轉入另一個校園,百尺竿頭,更進一步,兢兢業業地捧著份微薄的獎學金,為了,就是許自己一個期待的未來。

從十七歲浪跡天涯起,數十年來,始終不敢忘記“圓融”的庭訓,至於能否實踐?則有待商確!

今,驀然回首,少年子弟天涯老,紅粉伊人鬢髮霜 。或許,“I leave no trace of wings in the air, but I am glad I have had my flight”

 

 

Posted Dec 21, 2009

故人的聖誕祝詞:Wishing you all a very Merry Christmas & a Joyous New Year!

故人所提及的這隻老虎,聽說天生異稟,精力旺盛,在口袋裡滿是鈔票的情況下,很難避免犯“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”。願老虎好自為之,從犯錯中汲取經驗,學一學湖人隊的寇比,“時過境遷”之後,把自己提升到另一個更高的境界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 編者:王永健

 

老虎的噩夢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作者:故人

如果你是高爾夫球迷的話,肯定知道老虎是誰?要不然,隨著近期那些排山倒海而來的八卦新聞,想必也已胸有成竹。

老虎——Tiger Woods,美國高爾夫球界的王,不,該是世界高爾夫球之王才對,最近正上演一檔欲罷不能的情慾劇。三八兮兮的緋聞向來不是我那杯茶,可實在經不起各家媒體的疲勞轟炸,也只能被動充當這齣肥皂劇的觀眾。不知,這算不算為那句:“國事,家事,天下事,事事關心”在身體力行呢?

其實,起因不過是一場啟人疑竇的小車禍 ,事後主角對警察的說辭是:嬌妻揮桿破車窗救夫。而媒體硬要說成:悍婦發飆“”打薄情郎。 真相如何?不得而知。但,因這起車禍衍生出來的鶯鶯燕燕,卻變成沒完沒了的事情焦點。

唉! 這家伙以為他是誰?Don Juan唐璜嗎?還是,家花果真不如野花香?所以路邊的野花隨意亂採!或者,貓兒性喜偷腥,因此同屬貓科的老虎也有這項通病,所以,是DNA在作祟嘍? 再不然,就如克林頓所說的:“Just because I could”?這話雖說得有夠直截了當,卻也教人瞠目結舌,怪不得希拉蕊要用書本砸他,沒當場把他給休掉就已是萬幸了!

這下可好,犯了“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”!結果呢?只好宣佈無限期封桿,還要面臨贊助商解約。更令老虎寢食難安的事──據說某雜志社握有老虎的不雅照片,搞不好,哪天會被全世界的人免費看光光,還要灰頭土臉,非自願性的讓人品頭論足。值得嗎?一個人的名氣這麼響,口袋又那麼錢,埋伏在他身邊的陷阱會少嗎?這麼簡單的事就沒想過?其實,問題不在於知易行難,壓根就是男人的下半身,一直還停留在石器時代那副德行。古代的告子不就說過:“食色性也”。難怪,這些人老是無法吸取前車之鑒。如今,也只能“食得鹹魚抵得渴”,好自為之吧!要不然,還能怎樣?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脫稿于12192009

 

 

老喬的那盤棋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作者:故人

剛上小學時,每天清晨,都讓父親收音機裏:“這是 BBCLondon ”的開場白叫醒。而豬玀灣,則是在半睡半醒狀態下,第一個讓我感到好奇的地方。由於資質愚鈍,嗯,就簡單的認定,那必是個盛產豬仔的地方。也陸續聽到了約翰甘廼迪 ,古巴,卡斯楚。。。這些名字。 只是沒想到在往後的歲月裏,甘廼迪這家子,會三不五時的出現在身邊各種媒體中,且是悲劇居多,屈指一算,已有半個世紀之久。

愛爾蘭裔的甘家祖輩,據説是靠販賣私酒起家。到了老喬Joe (Joseph P. Kennedy)這輩,開始轉爲正向經營。他從事於金融和地產投資,憑著精準的判斷力,使甘家財富更上一層樓。長袖善舞的他,曾一度出任英大使,後因反對美國捲入對德戰爭,掛冠求去。

老喬是個有野心的人,回國後,就盤算著要把家庭事業,拓展到政治板塊去。他認為:衡量一個人的成就,不在於他賺錢的多寡,而在於他家族的作爲。甘家有四男五女,在老喬眼裡,四個壯丁就是他未來要經營的事業。可惜彼時女性無法出頭天,要不然,老喬手中可以經營的棋子,還不止四顆呢! 甘家四少及老喬本身都是哈佛人,要才有才,要財有財,所以,甘家的白宮夢絕對不是白日夢。

老大喬二世Joe JR,雄姿英發,才華出衆,是老喬戮力栽培的總統人選。不幸於二戰時殉職,還來不及施展才華,就喪命德國上空,年僅29歲。

老大折損,促使老二傑克Jack (John F. Kennedy) 提前上陣。 花花公子的傑克,雖不及老大沉穩,但口才便給,文采甚佳。風流倜儻的他緋聞頗多,卻很受婦女選民的青睞。終究不負老父所望,於1961那年,以43嵗之齡,當選美國第35任總統,是美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總統。他的當選,女性選票是原因之一;他那“出得了廳堂”的妻子賈姬之魅力,也功不可沒。三年後,卻在德州Dallas慘遭槍擊喪命,成爲老喬心頭永遠的憾恨。

至今,最令美國人難忘的,仍然是Jack那篇親手所擬的就職演說,尤其那段:“所以,我的美國同胞們,別問你的國家能為你做甚麼,要問你能為你的國家做甚麼。”And so, my fellow Americans, ask not what your country can do for you; ask what you can do for your country.)縱使聼過千百遍,每次重來,依舊令人們感動。

甘家可真是鐵打的,一個倒下,另一個即刻補上,進軍白宮的使命,就這麽落在羅拔Bobby (Robert F. Kennedy) 身上。羅拔熱忱進取,才華橫溢。外表雖較兄弟們遜色,但也就少了酒色之患。傑克任内,實際上是他在幕後運籌帷幄,同時也是司法部長,是哥哥的好幫手。

命運似乎很喜歡跟老喬開玩笑,1968的黨內初選期間,洛杉磯的另一顆子彈,再度打破了老喬的夢。那年,Bobby還不到43歲。Nantucket灣的水,既寬且深。Hyannis港的海,又藍又冷。而岸邊老喬的心,碎了一次又一次。

Last but not least,最後的不見得是最差的。泰德Teddy (Edward M. Kennedy) 是甘家的老么,才華雖不如哥哥們,但爲人處世圓融。原以爲可以無憂無慮的遊戲人間,反正,天塌下來有哥哥們頂著;所以,有著豪門子弟貪杯好色,玩世不恭的毛病。不料,三位兄長都提早離開人生舞台,他的那片天,頓時就矮了下來

前仆後繼,是甘家的家庭傳統。Teddy責無旁貸的挑起哥哥們未竟的任務,那擔子可是沉重得很啊。然而,Bobby死後翌年,他半夜開車戴著女助理一起摔進Poucha Pond水裡,女伴不幸溺死,他卻沒及時報警處理,輿論為之嘩然。 這一摔,亦把老喬的最後一顆棋子給甩到棋盤外,四個月後,老喬撒手紅塵。

是蓋棺定論的時候了,Teddy2009825日與世長辭,享年77嵗。在國會山莊裏,為他的麻州選民奮鬥了47年。少了總統夢的束縛,他全力投入推動各項法案,由他手中起草和通過的法案,是參議院有史以來最多的一位。終其一生,都在為弱勢族群爭取權益,讓他贏得了參議院雄獅的美名

或許,這不是當初老喬所期待的。可是,入不入主白宮,真的有那麽重要嗎?失之東隅,收之桑榆。Teddy留給美國人民的貢獻,絕非一些平庸的總統所能及。

其實,羅馬人早就明白,歷史上的皇帝並非均有所作為。唯有,元老院裡議員們留下的貢獻,會永遠的被刻在石碑上。Teddy比兄長們幸運,因為上蒼給了他充份的時間,讓他把甘家華麗的“Camelot”神話,錘煉成更能持久的真實人生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脫稿于8312009

 

 

金鳳花開的日子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作者:故人

並非網站常客,偶爾不期而遇,故此動作總是慢“”拍。看到王校友文圖並茂的“峴港鳳凰樹相簿”,驀然,有種似曾相識之感。原來,“你來看此花時,則此花顔色,一時明白起來,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。”

小時候,居家門前的馬路旁,並列著兩排高大蔭翳的鳳凰木,長輩們卻叫它:金鳳樹。每當風吹動時,細細碎碎的葉片在空中飄散,像極婚禮中撒在新人身上的紙花。

暑假期間,夏日炎炎,掛在枝丫上的金鳳花,團團簇簇,越開越紅;而氣溫也隨著花的紅度節節高升。在那個沒有冷氣機的年代,熱浪中,連電風扇吹送過來的風也有點兒炙熱。午飯後,父親總是囑咐司機去買冰磚,然後竪在風扇前一個大盆裏,讓風扇吹出“冷氣”來給孩子們消暑,那克難式的涼風吹在心頭——卻是溫馨的。

大人午睡時,小人在屋裏翻閲“兒童樂園”。圍牆外,幾個小男孩用竹竿在勾樹上的金鳳花。狗兒輕搖著尾巴路過,因爲太熱的緣故,得不斷把舌頭伸出來散熱。蟬聲鼓噪,百葉窗下,家裏那隻暹邏貓,眯著眼,懶慵的斜躺著。有時候,摘花人失手把花掉在牆内,小人便踮著腳,偷偷溜到院子裏去撿樹上掉下來的禮物,與玩伴拿來勾花蕊比賽,辦家家酒。屋外的陽光,灼熱得肌膚上的痱子隱隱作癢,卻仍玩得不亦快哉。最後,總讓氣急敗壞的老傭人給逮囘屋裏,說什麽:曝曬會中暑,會變小黑炭。。。想必在她心中是“三醜”之輩,要靠“一白”來掩護。嘮叨了老半天,才答應在“寳利”橙汁汽水裏加冰塊。冰水下肚,痱子雖慢慢消癢;嘴巴,卻教汽水給染成橘紅色,和街上的金鳳花一樣鮮豔。

那時,唯一的負擔是暑期作業,寫功課時也不是沒怨嘆過,放假嘛,老師爲何還要勞學生的筋骨,苦學生的心?也曾懷疑,不繳暑期作業,後果似乎並不嚴重。只是當時膽子小,不敢試探老師的底綫;既然做不來那快樂的夏天蚱蜢,就只能做隻汲汲營營的螞蟻。日子是如斯的單純,在那金鳳花開的季節裏。

後來,四處硝煙戾氣,戰火方興未艾,那兩排金鳳樹不知何故一一枯死。如此這般,童年漸漸離我而去。

如今,黃毛丫頭已是霜染青絲(可能是‘少年白’吧!),縱然時移事往,但是,“Don’t cry because it’s over, smile because it happened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脫稿于6142009

 

 

鐮倉行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作者 : 故人          

因爲工作的關係,必需到櫻花國去跑腿,盛暑的東京,空氣中流淌著水氣,溼漉漉的幾乎能從裏頭擰出水來,燠熱潮濕的天氣,還真叫久居寒帶的人消受不了。好不容易熬到週五,在東京大學執教的内田君,來電邀我和他家人到“鐮倉”去度週末,當然滿口答應,因為特別喜歡那裏的海風。我們是唸研究所時的同門,在洋師父的研究室裏天天碰面,日子久了,竟也敵我不分的成爲朋友。

週六一早,内田夫婦已在酒店大廳等候,内田太太以日式禮儀相待,我也只能入鄉隨俗,哈了老半天腰才能登車出發。鐮倉是東京西南濱海的一個歷史重鎮,那裏有古跡,老寺,還有海灘,開車只需半個多鐘頭即可到達。三人行必有我師,一路上,内田正好成了我現成的歷史老師。

話説12世紀末,京都皇室的生活十分萎靡奢華,導致各地武家(軍人)勢力紛紛崛起,群雄逐鹿,最終,由源賴朝領導的源氏武士家族稱霸天下,且獲得天皇任命為征夷大將軍。大權在握的源賴朝,野心勃勃的在鐮倉設下行政中心——鐮倉幕府,並掌控京都皇室,號令天下,成爲權傾一時的幕府大將軍(Shogun)。這不但是日本第一個武士政權,同時也改變了他們的政治生態,在往後的六百多年裏,雖然幕府幾度易手,但政權始終都掌握在武士集團手裏。一直到明治維新,政權才再度囘到天皇手中,可是軍國主義的孢子,卻深深地潛伏在某些人的血液中。而鐮倉在日本的歷史意義,也僅次於京都和奈良兩地。

抵達鐮倉,還不到八點,許多商店尚未營業,遊客大約也還在路上。清晨的陽光,淺淺的灑落在鐮倉的街道上,這時刻的古城顯得恬淡淳樸。我們沿著市中心的若宮大道,由朝海的第一個朱紅“鳥宮”Torri),往鐮倉最著名的古跡“鶴罔八幡宮”走。參道(Sando)上共有三個鳥宮,從第二至第三個鳥宮間的路段叫“段葛”,是這條參道的精髓所在,春天時,開滿了櫻花和杜鵑花,只可惜錯過花期。所謂“鳥宮”就是一個有點像“”字的巨型木結構,象徵著人與神的一個分界綫,門外是凡俗塵世, 門裏自然是仙境咯!我們走走停停,隨興而看,就這麽在這條貫穿古今的參拜道上,來來囘囘的走了一趟。不知不覺,遊客漸漸多起來,太陽也火辣辣的當頭毒照,内田決定閃開人潮, 躲到他們祖宅去納涼。

房子落座於北鐮倉山林裏,車子沿著古林稀疏的坡路走, 沒多遠折入一條林蔭窄道,幾戶日式古宅藏身其間,内田家是最靠裏邊那戶。 一道古樸的木門,幾經日曬雨淋,顯得有些發白。然而,推開大門,映入眼簾的,卻是草木扶疏,枝影橫斜的深深庭院。園裏還有池塘和小橋,池邊的紫陽花正開出一片淺紫淡紅,池中的錦鯉悠然自得。鑲著蘚苔的青石板小徑,引著人往裏走,從人潮回歸寧靜,頓時感到沁涼舒適,暑氣全消。

走入玄關,客廳背面是一片竹林,綠蔭斜斜的映入室内,但見屋裏窗明几淨,除了挨著墻靠的的一組古董矮櫃外,唯有和式榻榻米與茶几,顯得十俐索,有一種風清雲淡的美。向來最怕日式那種半跪坐姿,沒幾分鐘兩腿就發麻,只好借故到院子裏去看魚。主人大約也察覺到我的隱憂,買囘來的午餐就搬往園裏的石桌,石椅處吃。這就是同學和同事的差別,辦公室政治有如敵國相爭,雖然,文明世界的基本禮貌絕對會有,但,誰還耐煩真誠以待。

當陽光變得稍微溫柔時,我們決定前往江之島附近的湘南海岸去觀海,聼濤,看夕陽。下車後沿著海岸綫走,海上輕風翦翦,近處,許多衝浪的年輕人在乘風破浪,遠處,以富士山為背景的水面,千帆揚起,點點白影,刹是好看。只是,曾經“美溪”難爲海,這裡的海灘差遠了!不過還是相當的愉快,因爲是那種一見海就開懷的人。

累了一天,囘到古宅後,便忙不迭地向主人告退回房。在竹林,微風、北窗下,拿出隨身攜帶的書來閲讀。心想,以榻榻米為床,今夜必難眠。誰知看沒兩頁,眼睛就不聼使喚的瞌上,就這樣,即無莊周,也無蝴蝶的一覺到天亮,把這些日子以來的時差問題全都解決掉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脫稿於  July 28, 2008

 

 

良師益友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作者 : 故人

 

良師難遇,益友難尋,良師,益友是人生道上最好的禮物。林之榮老師絕對稱得上是位良師,至少是我心目中的良師之一。小時學中文,大概是背書,默寫,記單字,其實對中文的運用不勝了解。小學六年級那年,由林老師來教國文,才懂得什麽是成語和詞語,也學會了查字典,從此閲讀世界,海闊天寬,任我愛遨遊。還記得林老師的課業超多,什麽造句,注音,成語解釋。。。回家後總有得忙,不過還是寫得津津有味,因爲每天都學到新東西,也奠定了往後的中文基礎。在此對林老師至上我最高的敬意,願他在天之靈永得安息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脫稿於  July 26, 2008

 

 

說是愛、太沉重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作者 : 故人

說真格的,對自己的眼力越來越沒信心,自認閱人無數,近日卻屢屢破功,還真得考慮配副新眼鏡不可,反正所有的鏡片也都摔得差不多了!就拿前些日子,性醜聞閙得滿城風雨的紐約州長“死必色”(Spitzer )來説,他可是少數幾位能讓個人讚賞的政治人物。沒想到抓黑,掃黃,揭發金融巨賈不法行爲的“白色武士”(White Knight),背地裏竟是賣春集團的“九號客人”,而且還是老顧客呢!從紐約時報刊登這則新聞開始,短短三天内就令這位道德勇士黯然下臺,所以說“聰明人也會做極笨的事。”

那天下班打開電視新聞頻道,正在播放“死必色”的辭職記者會,聼着那篇擲地有聲的悔過聲明稿,老實説沒有什麽感覺,該償付的代價他都付了。只是伴在他身旁的妻子秀黛(Silda Spitzer)那對空洞疲乏的眼睛,卻深烙人心;縱使她抿著嘴,腰桿子挺得筆直,仍能感受到股那無聲的哀傷,著實令人不忍。由“死必色”過往的行事風格,以初生之犢挑戰黑手黨甘比諾家族(Gambino family),以司法鐵漢去整頓華爾街金融秩序的英勇事跡,想必是個有擔當之士。如今偷腥現形,危機處理方式,竟讓身為受害者的妻子到場為他背書(endorse),對她來説簡直就是二度傷害。想想跟這樣的人在一起,那種驚濤駭浪,猶如住在一個沒有屋頂的房子——豪無保障。

是什麽緣故讓秀黛這樣出色的哈佛才女律師,願意在衆目睽睽之下,默默站在那裏,無奈的聆聽着背叛者數落他自己的罪行,強行忍受那種心靈淩遲的酷刑?有人說是爲了“子女”,也有的說是為了“真愛”。不管出自何種因素,總結就是“愛”,愛子女也好,愛丈夫也好,愛家庭也罷,選擇這種方式去說愛,似乎是太沉重了!但願旁人只是燕雀不知皓鴻之志,除非她也想效法希拉蕊(Hilary Clinton)那樣累積從政本錢,否則換成一般美國婦女,早就揮一揮衣袖,不帶走一片雲彩,但孩子和財產肯定是會帶走的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脫稿於  April 04, 2008

 

 

凌波仙子:水仙花的聯想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作者 : 故人

嚴寒還暖時候,社區裏的小人兒趁著周末好天氣,都出來為血癌基金會做義賣。空巢的人見到小孩,打從心裏多了份喜愛,眼看著那張紅彤彤,嫩得掐出水來的臉龐,簡直是一種“致命的吸引力“,禁不住牽動那根 Parenthood 的神經,於是笑盈盈的照單全收。沒想到一發不可收拾,一整天門鈴聲響個不停,為了公平起見(總怕無意間傷了某個孩子粉嫩的心),來者不拒的為每個小朋友買下四打黃色洋水仙(Daffodil/Narcissus),雖然荷包有點失血,但見那些跑得鼻尖微微冒汗的小天使,看著,看著仿佛又囘到孩子還小的時候。。。,就這樣心甘情願的“笑納“了一大堆水仙花,屋裏頓時擠滿了凌波仙子。

次日起床下樓,滿眼盡是黃燦燦的花朵,透過天窗的冬陽,肆意地灑落其上,看來更顯嬌艷靚麗,使得周日清晨的心情格外美好。望着這些蝶影花容,不由想起兒時有位父執輩,每當農曆年前,總會給家裏送來兩盆親手處理過的中國水仙;小時候放學回家,只要看到養在玻璃盆内的水仙球莖,就喜孜孜的知道離過年不遠了,心坎裏可比吃下蜜糖還要甜!歲月極美,是在於它必然的流逝,而留下的,往往只是記憶的青苔。就因爲這份兒時的囘憶,如今每年十二月也會用碎石子和清水,養着盆 Paper White 的洋水仙,在一片岑寂裏,冷中凝香,淡淡地飄來股熟悉的芬芳,為那段無憾的童年,嵗嵗年年重來一次。

希臘神話中對水仙花(Narcissus)有諸多不同的傳説,個人比較偏愛數年前才發現於埃及的那個版本。據説納西思(Narcissus)原為古希臘一個翩翩美少年,追逐他的仙女衆多,其中還包括名叫回音(Echo)的美麗精靈,可是希臘小帥哥自視甚高,從不曾把任何仙女擺在心上。有天鄰居搬來一個叫亞美尼亞(Ameinias)的年輕人,見到俊秀的納西思後就魂牽夢縈,情深款款的狂戀不已,奈何落花有意,流水卻無情;為了遏阻對方的糾纏不清,納西思特地送把寳劍給亞美尼亞,“明示”慧劍斬情絲,收到寳劍的亞美尼亞傷心欲絕,提着劍急急忙忙跑到他家門前去自殺(嘩,耍無賴!),臨死前向復仇女神苦苦哀求,請她讓納西思有朝一日,也會嚐到那種沒有回饋的愛情苦果,愛與恨,往往就在一念間。魔咒果然應驗,有一天納西思在水邊看到自己的倒影,竟深深愛上水中人的絕世英姿,愛得如水般的淒清。因爲他並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影子,當他俯身嘗試去吻愛人時,才發現那只是水中影,鏡中花,他所愛的,不過是自己罷了。情傷之餘提起劍來刺向自己,死後屍體在溪邊化作一株漂亮的水仙花——“Narcissus“,依舊寂寂地佇立於寒風中,卻不知,年年,為誰生,日日,又為誰活?守着的,惟有那凜冽的溪水,那千萬年來的悱惻哀怨。

註:水仙花在中國有凌波仙子之稱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脫稿於 January 13, 2007

 

戀戀冬季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作者 : 故人

感恩節一過,冬天的戲碼旋即拉開序幕,日前,鵝絨般的薄雪早已準時下降,雖然半晌就化,但,“雪一飄而知天下冬“,這時候路上行人總喜歡縮著脖子,風風火火的疾步而行。年輕時不太喜歡美國東北的冬天,對一個在赤道邊沿長大的人來説,有如把條熱帶魚扔到冰櫃裏頭,凍得舌頭僵硬,口冒白煙,甚至連靈魂快都結成冰塊,怎一個“冷“字了得!

打從那年秋天踏上綺色佳城的校園開始,到後來成家就業,大部份時間都在寒冷的東北角打轉,熱帶魚在冰箱裏游走的時間比出生地還加倍長遠。轉眼間已過天命之年,漸漸的喜歡上冬天這個季節,是時間?適應?或兩者皆有?是,是成熟後的心態蛻變。一個人如果找到屬於自己的存在價值,那麽同時,也會擁有一份歸屬感。這世界上的生存法則是物競天擇,適者生存,而非強者生存;之所以不停的學習,不斷的改變,就想發掘短暫人生的種種可能。

春天是生命的開端,萬物重新發芽茁壯。夏季是成長季節,大地欣欣向榮。秋天是成熟收成時刻,也是盛裝前來展示生命中最華麗的那面。如果還能傲然屹立堅持到冬天的話,一切就顯得低調和簡樸許多,就是那種繁華落盡,鉛華洗盡之後的内斂。少了那股“感時花濺淚,恨別鳥驚心“的悸動,不再清淺到一覽無遺,卻多出一份可供閱讀的厚度,或許潛意識中希望世間所有東西,都能跟自己日益厚重的體態成正比吧?

午後在辦公室内,偶爾喜歡把視線從終端機前收回(註),轉身俯視窗外對街公園之景象,少了其他季節裏的奼紫嫣紅,一棵葉子褪盡的老樹,屈曲的樹幹,倒映在池塘裏光亮如鏡的薄冰上,緘默中凝固著,如同一幅中國國畫,沉澱出一片恆古的寧靜。然而,未過午後四時,落日卻已從背後冉冉下沉 ,刹那間竟在内心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,一種失去時空感的永恆。

冬季裏也不見得那麽沉寂,就看用什麽角度去讀它。城中各種年度好戲正如火如荼在上演,意大利歌劇,百老匯音樂劇(Broadway show),及各類音樂演奏會。。。一股腦兒傾囊而出,任君選擇。商店裏琳琅滿目的服飾及年終禮品,大家都忙於為親友挑選禮物,到處洋溢著隆冬才有的年節氣息,連空氣都是熱騰騰的。本來嘛,一年來的辛勞,說什麽也得給自己來點物質上的獎勵和精神補給,向來愛看戯,也喜歡瞎拼(shopping),在這時節可謂如願以償,如魚得水的穿梭其中;在熙來攘往的劇院和購物中心裏眉開眼笑,盡情享受那飛揚恣肆的生命歡悅感,儘管外頭夾雜著颯颯寒風,卻怎麽也凍不到心坎裏。

註:並非混水摸魚,是遵從眼科醫生的囑咐!每隔一段時間必需把視線投向遠處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脫稿於 December 01, 2007

 

變色的北極熊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作者 : 故人

坦白說對共產國家向來沒什麽好感,尤其是他們的前龍頭老大俄羅斯,因此從沒把它列入私人的旅遊目標。近期卻為了五斗米必須到聖彼得堡(St。 Petersburg)去折腰。由於要在莫斯科(Moscow)入關轉機,所以提前一天出發以便能有時間在莫斯科溜達溜達。抵達莫斯科是周六早上,安頓好旅舘事宜就迫不及待的央求分公司人員帶我們去逛大街;當然囉,紅場和克里姆林宮(Kremlin)是必看景點,所幸距酒店不遠徒步即可到達。

 克里姆林宮——是目前總統官邸,由皇宮及教堂兩組古老的建築群組合成,一道古老的紅磚墻環繞著,堅毅地圍守著過往的流金歲月和歷史變遷。皇宮前持槍的上哨衛兵表情嚴峻冷硬如鐡,這場景有如”007”電影裏頭的畫面,一樣的冷漠氣息,只是少了倫敦的冬雨。

 紅場——就在皇宮東邊,名氣雖大,感覺卻比北京天安門廣場來得小很多。紅場南側St。 Basil大教堂前有一個圓形的平臺,是昔日宣讀沙皇法令的地方,也是執行死刑的斷頭臺;其實“紅色“在俄語還有“美麗”的意思,“紅場“就是“美麗的廣場“,和廣場上的斑斑血跡無關。

 St。 Basil教堂——由九個頂著彩色繽紛洋蔥頭的禮拜堂組成,每一個禮拜堂代表一個聖人,寓意每逢一個聖人的節日,沙皇就會打贏一場戰爭。然而美麗的教堂卻有恐怖的傳説,據説教堂蓋好時華麗耀眼攝人心魂,沙皇伊凡四世(Ivan IV)爲了防止設計師再到別處去造出如此美麗的建築物,竟然下令把他的眼珠給挖掉,殘酷的手法令人不寒而慄。

 略過列寧墓,轉入素有 “地下宮殿”與“地下博物館”美名的地鐵站,各式各樣的花崗岩,大理石,陶瓷及彩色玻璃嵌鑲成的壁畫浮雕,在巨型吊燈的照明下相得益彰,這些博物館級的藝術品,使得莫斯科地鐵站宛如皇宮般的氣派,但它卻又是那麽實在地融入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中。市中心許多十七或十八世紀的巴洛克(Baroque style)建築都在整修,即使是一些較爲偏僻的老房子也在裝潢門面;從外表看來依然古色古香,可是内裏卻已煥然一新,古老的衣著遮蔽了最新,最時髦的内心,而人們的心靈底層,也正如古老建築物裏的嶄新裝潢深不可測。城中一條主要大街,巨大的史達林式建築物代表著共產主義的全盛時期,另一頭卻是施工中的摩天大樓。歲月鐫刻了時光的紋痕,建築書寫了一個地方的歷史,然而世界上用建築寫歷史的都市為數不少,但能寫得如此生動和用心的就非它莫屬。

 聖彼得堡位于北極圈内,是蘇俄第二大城,也是北極圈裏的最大都市,步出機場就能感到寒氣襲人,雖然才是九月的最後一天!它位處芬蘭灣和Neva河交匯口,由四十多個島嶼組成,有“北方威尼斯”之稱。當車子迂回繞行在狹窄的單行道中,有時似乎已經走到水的盡頭,沒想到過了橋卻是又一村,這樣輾轉於粼粼水波間,很快的就會使人放棄對方位的執著。

 在聖彼得堡的那幾天過著非常忙碌的步調,著實沒有時間也無精力去探訪尋幽,每天早晚車子行經市中心Neva河畔的冬宮和夏宮時,都忍不住頻頻囘頭,想捕捉那聞名遐邇的兩宮倩影,她們高貴優雅的身段,縱使尚未暢飲濃烈的伏特加(Vodka),就足以教人醉倒水都。

 工作結束的周五中午,主方在冬宮一隅設宴款待,酒足飯飽後招呼我們參觀冬宮内the Hermitage museum,舘内收藏了數十萬件的世界文物和藝術品,即使是驚鴻一瞥式的瀏覽一遍,至少也得花上好幾個星期, 而短短的兩三個鐘頭,能看的實在有限。晚上轉往冬宮劇院(the Hermitage theater)看芭蕾舞,蘇俄的芭蕾舞世界聞名,雖然不是大規模的豪華劇院,但超水準的舞者及管弦樂團的精彩演出,才是觀衆的最大享受,不得不佩服蘇俄人的藝術素養。

 聖彼得堡和莫斯科兩個絕然不同的城市,前者展顯現出柔美的文化氣息;後者則比較剛毅,一種歷史錘煉後的靭性,甚至帶點滄桑的味道,在那裏仍可感受到共產主義瓦解前後交織出的複雜情緒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脫稿於 October 20, 2007

 

金鳳玉露話秋天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作者 : 故人

夏天的背影稍縱即逝,秋天竟在不知不覺中悄然而至,美國東北角的氣候四季分明,新英格蘭地區的秋天永遠艷麗囂張。這裡的秋色是由緬英州(Maine)開始,順勢而下, 一路逐漸展開。

 當每天回家的路上,轉角處一棵向陽的楓樹樹梢,驀然染上一抹鮮紅, 内心不禁盈滿了喜悅,暗自盤算著,不出兩三週這裡將是一片火焰般的金紅。那鋪天蓋地的紅,延延綿綿,高高低低,高的是楓樹,矮的是火灌木(Fire Bush), 好像要用盡這一年所儲存的能量,在最後一刻綻放出令人炫目的妖艷,秋天竟賦予了大地如此美麗的斑斕色彩, 讓人迷醉, 令人癡。有幸不必大費周章遠道往緬英賞楓,自家鎮上秋意瀰瀰漫漫,秋味濃濃郁郁。

周末早上在湖邊慢跑,湛藍湖色與蔚藍天空連成一片,這真叫秋水共長天一色。看天邊一字排開的雁兒行色匆匆正向南飛,飛往溫暖的南方去度個長假期,那份愜意少有能及。偶爾一陣吹面微寒的秋風,金紅色的葉子被颳得滿天飛揚,星星點點宛如金風。幾棵松樹上的松針,懸掛著清晨的露珠兒,遠遠看去,翠綠晶瑩正似玉露。視覺上的美感就像馬友友的跳弓撥弦,撥弄出一曲秋的旋律。

 記憶恰似散落滿地的珠子,再怎麽努力去撿拾,還是零零落落,無法穿成完整的一串。峴港是否有秋季?印象裏峴港的夏天似乎主宰了一切,秋天裏峴港的童話是怎麽一幅景象?死勁地想從封塵已久的記憶中拼湊答案,唯一能尋著丁點兒帶秋味的,就僅限於家裏那一摞摞等著送人的月餅,和一簍簍順化客戶送來的柚子了。原來對我來説,峴港的秋天竟只是和吃有關,不禁心有慼慼。

 註:馬友友是當今世界首屈一指的華裔大提琴手,李安電影“臥虎藏龍“中配 樂就是他拉的提琴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脫稿於 September 22, 2007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歌劇與我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 作者 : 故人

聽到泊華洛蒂(pavarotti)辭世的新聞有點惆悵若失,巨星隕落,世界第一男高音從此走入歷史。是他那氣勢磅礴,天籟般的歌聲把我引領入歌劇世界。

 小時沒搬去蜆港前,有位伯母的娘家在開戲院,每逢香港來了粵劇或潮劇團,我們縂有機會去看首演。家裏其他小孩大約都興趣盎然,唯獨我老愛跟著戯迷的二伯母看戯去;對那亮麗的戯服和幽幽怨怨的調子有著無比的着迷,離開老家也就結束了我那看戯的好日子。爾後有年暑假囘去,聼了堂哥新買的一張蝴蝶夫人歌劇唱片,留聲機那頭,尖銳刺耳的女高音,乍聼之下有點奇怪,聼久了卻變得蠻有味道。禁不住好奇的問堂哥那是何物?他說是意大利歌劇,說白了就是意大利黃梅調,這比喻有點滑稽卻容易懂。整個暑假,我就反復不斷聼著那怪異的音樂,一直到暑假落幕,才揮別了我的蝴蝶夢。

 多年後在美國校園有機會聼了場泊華洛蒂的演唱會,當晚他的經典曲“公主徹夜未眠“(Nessun Dorma)天籟餘音繞梁,聼得我如醉如癡;從此和歌劇結下不解之緣,我也成了這位高音C歌王的忠實粉絲。再後來遷居大都會區,我可是責無旁貸的成爲大都會歌劇院的常客。曾經看過無數名劇,如莫扎特的費加洛的婚禮(The marriage of Figaro),Puccini的La Boheme,但其中仍最鍾情于Puccini所寫的蝴蝶夫人(Madama Butterfy)和杜蘭朵(Turandot)這兩齣折子戲;緣于它們與東方有關,總是百看不厭。蝴蝶夫人一劇的排行榜雖名列前茅,但它是一個日本人的故事;杜蘭朵卻是中國人的故事,對它多了份親切感。

 前陣子英國有個才能秀來了一位叫Paul Potts的參賽者,此人其貌不揚,胖胖的不說,且還缺了個門牙;當他告訴毒舌的派裁判們他要演唱歌劇時,大家的牙齒都掉了滿地(笑掉的!),但一開口唱,觀衆的下巴又全掉下來了(呆掉的!),那次他所唱的正是杜蘭朵劇中名曲Nessun Dorma。他那渾厚美妙的歌聲,讓全世界的人都為之瘋狂,一下子他和曲子都成炙手可熱,就連不愛聼歌劇的人都愛上此曲。當然他也贏得那十萬英鎊的獎金。如今大師已走,他能否成爲另一個天王,大家拭目以待!

 杜蘭朵一劇是跟据一百零一日那本書(天方夜譚的姐妹書)所改編,敍述中國唐朝樓蘭地區(金庸武俠小説中段譽的故鄉)有位美艷無比卻冷酷無情的杜蘭朵公主。有天她出了三道謎語來招親,只要有王族血統的男子都能參加,猜中的人得以娶她為妻,猜錯者就要接受砍頭的命運;許多無法抵擋她美貌的王子都冤死刀下,因為公主心中充滿仇恨,她想殺盡她國家的敵人。終于有位亡國的韃靼無名王子,逐一猜出謎語,謎底是“希望”,“血液“和”杜蘭朵“;但公主要悔婚,王子不想強人所難(想的也是這樣子娶回家他會有好日子過嗎?),只要公主能在天亮前說出他的名字,便可処他於死。當晚公主下令全城老百姓不許入眠,非要找出王子的名字不可(Nessun Dorma就是描寫當晚的一幕),王子的婢女傪遭逼供,她對王子透露愛意之後自殺身亡。悲憤的王子毅然揭開杜蘭朵的面紗並吻了她,霎那間他的勇氣溶解了公主那顆冰冷的心,當衆宣佈王子的名字——那就是“Amor”(愛),王子和公主在衆人的歡呼中結爲夫妻,從此兩人過著快樂的生活。——The end(結局有點老套)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脫稿於 September 09, 2007

 
   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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